黏糊糊时,先有小娃子饿得忍不住,抱着母亲的大腿哭闹起来。

“好歹等军士们先吃!”母亲这样说道,“哪有咱们先吃的道理!”

一个小道士就走了过来,端端正正行了个礼,“请老人和孩子先吃吧,兵士们都没忙完呢。”

灵应军也在扫尾,完成一些并不算光彩,但非常有必要的工作。

尤其是赵俨领的这一个营,当初在义胜军时也被义胜军好奇地围观过,求过符,算过卦,嘻嘻哈哈,勾肩搭背。

但一夜之后,那些过去的情谊什么都不算了。

灵应军不仅占据了关口,连带附近的寨垒也被他们提前安排了射手在里面。

当出关混战的义胜军在天亮后,垂头丧气地准备回石岭关时,王善就站在耿守忠曾经站过的地方,候着他们缓缓地往回走,汇成一条河流时,冷酷地挥动下了令旗。

“放箭!”

“放箭!”

“放箭!”

赵俨站在他身后,沉默地往下看。

有穿甲的,没穿甲的,哀嚎的,惨叫的,逃走的,逃不走的,趴在血和了泥的雪地里,伸手指着箭塔上弯弓搭箭的道士,说你们这些奸贼!

奸贼!

你们杀了我们统制!你们骗了我们!

骗了我们!

这此起彼伏的惨叫和谩骂,求饶和哀告,王善忽然转过头,就看到了赵俨脸上的表情。

“你不忍?”他问。

赵俨说不出话。

“你要放他们一条生路?”王善问,“你要放金人入关?”

这个性情温厚的少年忽然整个人都发抖起来,“我不敢!”

但王善还在咄咄逼人,“帝姬想救你的父亲,而你想她死吗?”

赵俨一下子跪在了地上,“我宁死也不会叛了帝姬!”

“好,”王善说,“那你就大声点告诉关下那些人,他们今日为何而死!”

刘十七包扎过后,重新上了城楼时,正看到了这一幕。

他的兄长站在城墙上,挣扎着,狰狞着,歇斯底里地大喊,“诛灭国贼!除恶务尽!”

战争原来是这样残忍的东西,他想起自己今天杀的那个人,那几个人,那绝望的眼睛,那热烘烘的鲜血。

章节目录